法国打工：摘一个月苹果挣2000欧元

讲述：雪里红，28岁，北大法律系毕业，现为专职陪读

从海外归来的雪里红已或多或少带了一点法兰西气息，在一次“版聚”中她向我们娓娓讲述了自己的异域经历：

2003年非典之后，我随老公白水来到法国里昂，白水在这里读博士，我也就成了他的专职陪读。里昂很美，它的老城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遗产城市”，身临其境，确实能感受到它的古色古香与绚烂多彩。初到法国的我们趁着节假日游览了里昂周围的诸多小镇，无不优雅、宁静，我们被深深吸引了。

这种日子过了不久，我就觉出了许多的寂寞。这里的华人不多，相处投机的更少，我在国内学的专业和法语水平都无法让我在此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白水很忙，平时都是我独自在家，看看国内带来的书，上上互联网，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我很不喜欢，于是托人找了一份在中餐馆打工的活儿。

烹饪是法国艺术之一，在这方面十分自负的法国人很少看得起别国的菜肴，我去的那家中餐馆的生意真是冷清得可以，经常快到午饭时间，餐厅里还只有两个服务员在那里面面相觑。我被规定一天工作两小时，每小时6欧元。因为餐馆离住处太远，工作时间又短，我在这里的打工生涯只维持了10天。

转眼已是9月，一次偶然听说，有的学生到附近农场摘苹果来挣足学费。我心思大动，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头戴花头巾的我，站在苹果攒动的树林间快乐劳作的浪漫情景。我说服白水，到农场毛遂自荐，顺利成为一个采摘苹果的农场姑娘。

农场位于郊外的山上，食宿自理，于是我到超市买了帐篷以及罐头等方便食品以做备用。由于果品加工厂等着这些苹果加工，需要的又多又急，我们的工作量很大，每天得工作十来个小时。苹果依然是红润光泽，但在我眼里和工厂流水线上的零件已没有区别，来前特地去买的黄色花头巾由于汗渍和灰尘也看不出本来面目了。最要命的是苹果林中有蚊子飞来飞去，一有机会就往人身上叮，一天下来，我的胳膊腿上的大小包不下20个。不过看在报酬不错的份儿上，我坚持了下来，30天时间，我挣了约2000欧元。

打了两次短工，我决意休息一段时间，因为我开始感觉到，我这种在国内被崇尚的“勤奋”在法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我周围的法国人仿佛都在晒太阳、溜狗、出外度假……

我的懒散为我带来了好运，2004年新年过后，白水的导师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这次可是“坐办公室”，而不是干露天的体力活。这一次的工作经历让我深刻体会到法国“善解人意”的福利制度。

新公司不大，也就二十来人，我的主管索菲亚毕业于里昂大学，找了一个当园艺工人的男朋友。她每天十点多来上班，下午吃完午饭喝完咖啡已经3点，5点半下班回家，有这样的上司，我的工作时间也长不了多少，比起以前在国内律师事务所动辄加班的经历，我感觉完全是在天堂。

在我们小组有个叫雅克琳的未婚女孩，性格极其内向，几乎不与人交谈，实在不得已与人打交道，脸立即通红，手足无措。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公司出钱将她送去参加一个人际交往培训班。1个月培训时间过后，雅克琳没有回到公司上班，而是直接回家休养了。公司接到她心理医生的通知，雅克琳由于这次培训，心理受到严重的伤害，必须休息治疗半年。听到这一消息，我感到惊愕，而更让我始料不及的是，“受到伤害”的雅克琳在这半年时间，每月从公司拿到的各种补偿金以及保障金甚至超过她从前上班时的月薪。半年之后的雅克琳回到公司，内向羞涩照旧，而公司上上下下都对她十分小心，以免稍不留意，再一次伤害到她。

都说法国人浪漫，爱情不分出身门第。现在我觉得，其实，这浪漫后面的支撑大部分就来自他们的福利制度，生老病死都不操心，法国人就可以放开手脚，荡气回肠地去爱去浪漫了。这种福利制度造就的不仅是法国人的浪漫，还有法国人的懒散和法国企业的慢节奏。有人开玩笑说，西欧人里头，就数法国人的肤色深，那都是闲着晒太阳晒的。就我在法国一年多的所见所闻，无不感受到一派温柔富贵乡里的悠闲轻松。

由于一个科研项目，白水将去意大利一年，据说，意大利陪读性质的签证并不好办，少则一个月，多则一年，我趁机回国，留白水在那里慢慢替我办。北京的尘土与喧闹仿佛一下子唤醒了我，异域的经历变成了一个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