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春天似乎还没有真正到来,地上覆盖着一层冰雪,干燥的空气让人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然而,当地的Kallahti综合学校一群9岁大小的学生们却已经来到户外,他们背靠背坐着,将树枝、松果、石块、浆果等在地上摆成各种形状,随后用几何术语描述他们摆出的形状,让其他的学生猜究竟是什么。
这种生动的教学方式,是芬兰教育体系的一个侧影。不同于华裔母亲蔡美儿在 《虎妈战歌》一书中描述的育儿方式,芬兰实行更宽松、更生动的教学方式。事实证明,在经过多年的探索后,芬兰的这种教学方式已经获得了成功,也成为欧美各国学习的榜样。
让概念直接进入孩子们的脑中
韦利-马蒂·哈留拉是这些学生的老师,将带着他们一直从3年级到6年级。让学生到户外用这种方式学习数学,是哈留拉的一个创新之举。“与使用纸笔相比,这是一种特殊的方式让孩子们对数学有所概念,而且这种方式能让数学的概念直接进入孩子们的脑中,”他说。
尽管芬兰并不是“户外教学”的提出者,瑞典的教育家此前就已经提出这一概念,但哈留拉却很好地借用了这个方式。在学生们完成芬兰国家教育部门要求的基础课程条件下,哈留拉完全可以使用各种方式教授给孩子们数学知识。而在数学方面,芬兰教育部门要求的基础课程十分少,教学大纲只有不到10页纸,并且已经比以前的3.5页纸翻了一番还要多。
不仅上学时间短外,芬兰学生的作业也很少。Kallahti综合学校负责咨询的官员卡特娅·图奥里说:“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学生,每天一个小时的作业就已经足够了。孩子们要有自己的生活。 ”
当然,宽松的教育环境下也有相应的规定。例如在Kallahti综合学校,上课期间任何学生不能携带iPod或手机等电子设备。学生在室内时还不许戴帽子,校方还曾考虑过不许穿外套,但由于当地太寒冷而作罢。
不过,如果学生违反这些规定,校方并不会特意严重地给予惩罚。图奥里说,他曾见到一名学生在教室内拿手机发短信,于是带着责备的神情瞥了他一眼,这个学生看到后立刻把手机收了起来。“除非孩子有十分恶劣的行为,例如殴打他人,校方才会惩罚他,”图奥里说。
国际评估项目上表现出色
近年来,芬兰多次参加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设立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该项目主要是对接近完成基础教育的15岁学生进行评估,测试学生们能否掌握参与社会所需要的知识与技能。测试从2000年开始,每三年进行一次测评,每次从阅读、数学、科学中选择一个作为主要领域,另外两个作为次要领域。
结果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在过去参加的4次全球性测试中,芬兰学生的成绩几乎稳居前三名。在最近的2009年测试中,芬兰学生在科学项目中排名第二、数学排名第三、阅读也排名第二。相比之下,美国学生在阅读方面的成绩仅排名第15位。
尽管芬兰人并不乐于参加各种测试,他们认为这种做法并没有多少好处。但如此出色的成绩,让许多芬兰人、乃至许多国家感到惊讶,称呼芬兰已经成为全球教育体系中的“新星”。
在教学方面,芬兰目前的对手是亚洲教育强国——韩国和新加坡,不过后两者的教育方式却与芬兰有着天壤之别。业内人士称,这两个亚洲国家的教育方式,往往让人们想起应试教育方式。
今年年初,美国耶鲁大学华裔教授蔡美儿出版的新书 《虎妈战歌》,因其宣扬包括“功课不准得低于A的任何分数”在内的“十不准”育儿方式,让赞成“放养”的西方人为之震惊,并在全球范围内引发对东西方教育方式的激烈讨论。据悉,被蔡美儿骂成垃圾、不准看电视或有玩伴的长女蔡思慧即将成为长春藤联盟的学生。蔡美儿在她的脸谱网页中表示,17岁的蔡思慧已获哈佛和耶鲁录取,可是尚未决定上哪一所学校。
不过,相比之下,美国及其他西方国家的人似乎更愿意学习芬兰的成功经验。众多代表团纷纷从美国等地成群结队来到赫尔辛基,学习当地为何能在青少年教育方面获得如此成就。经合组织负责国际学生评估项目的安德烈亚斯·施莱克尔说:“在亚洲,学生往往要在学校内花费大量的时间在学习上。而在芬兰,学生在校园内的时间比美国的还短,他们选择了另一种更有吸引力的模式。 ”
教师队伍精挑细选水平高
其实,芬兰之所以能在教育青少年方面获得成功,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该国的教师队伍。施莱克尔说:“师资水平是芬兰能够取得成功的原因。在美国,教师的工作更像一种工业化模式,把学生培养成某种预制产品;而在芬兰,教师队伍被公认为是能够培养优秀学生的标准。 ”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许多芬兰人希望能成为教师;而如此一来,教育部门便有了更大的空间来精挑细选,形成了一个师资力量培养和挑选的良性循环。根据芬兰2008年的数据,1258名大学毕业生申请接受培训成为小学教师,但最终只有123人,也就是9.8%的申请者如愿获得培训的机会,并且要经过5年培训后才能获得教师资格。此外,芬兰的教师还要满足另一个条件,他们都必须获得硕士学位。
赫尔辛基大学师范教育部门负责人亚里·拉沃宁介绍说:“花费5年时间去培训我们的教师,需要的费用非常昂贵。但这让我们的教师拥有了较高的水平,由此受到尊重和爱戴。 ”
对于这一点,外界已经表示认同。美国纽约州立大学物理教师教育专家丹·麦克艾萨克曾在芬兰逗留了两个月,研究当地的师范教育水平。他说:“芬兰的教师在教物理课方面比我们的老师要更有水平,这并不是他们自己自吹自擂。在美国,人们对待教师的方式与对待比萨饼外送员差不多,仅仅在他们工作后进行研究,看他们的水平如何。 ”
此外,在教育孩子方面,芬兰还有许多巧妙的方式。举例说,一名教师通常会带着一个班级的学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这样就能对这群孩子有充分的了解,掌握他们的特性,并据此相应地调整制定教学方式。
把整体平均值拉到高水平
当然,芬兰的教育政策,也是经历了长期的演变,才一步一步走到当前的成功模式。20世纪60年代,芬兰国内曾为小学毕业的学生们准备了两套平行的教育体系——聪明的孩子沿用一套,落后者沿用另一套,然而效果并不好。到1968年,芬兰开始实行改革,用一套全国通用的教育体系代替原有的两套平行体系,不过情况仍没有改善。
20世纪80年代,芬兰停止根据学生的能力将他们分流到不同的数学和语言课程。芬兰国家教育部门顾问雷约·劳卡宁说:“芬兰人不能因为他们是否聪明而被分门别类。”时间来到20世纪90年代,芬兰又开始实施专员巡视制度,派遣专人监督各学校的年度计划。不过,当时各学校对专员的态度充满敌意,以至于最后这些专员都不敢直接到校园现场巡视。
对于现在取得的成绩,劳卡宁还有另一种解释。他说:“芬兰是一个基于人人平等的社会。日本和韩国的社会氛围充满了竞争味——如果你不比邻居好,父母亲就会花钱送你去夜校培训。而在芬兰,表现得是否比邻居好并不重要,每个人都觉得达到平均水平就可以,不过,大家都希望这个平均值可以处于高水平。”
正是基于这样的一个理念,让芬兰在教育方面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成就。在2006年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中,芬兰最差学生的得分比所有参加测试的最差学生平均得分高了80%,而芬兰最好的学生得分比平均得分只高了50%。“让最低梯级的平均水平提高,对提高整体水平有出奇的效果,”麦克艾萨克说。
业内人士指出,芬兰的教育政策完全可以“出口”到国外,不过其他国家究竟能否适应这种教育方式,尚无法得知。以泰国为例,目前该国的教育体系正尝试采用芬兰的教育方式,但当一名学生在学校学业落后时,家长却迫不及待地请私人教师给他额外培训——这在芬兰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就目前情况看,芬兰模式在泰国尚未取得效果,不过今后是否会有效,还需要时间让人拭目以待。